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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0-6-21 22:14: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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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官方网站 最专业的传奇私服发布站 本站文章全部来源于网络 , 转载请注明出处谢谢合作。 神仙 十六 杜子春张老 杜子春 盖周隋间人。少落拓,杜子春者。不事家产,然以志气闲旷,纵酒闲游。资产荡尽,投于亲故,皆以不事事见弃。方冬,衣破腹空,徒行长安中,日晚未食,彷徨不知所往。于东市西门,饥寒之色可掬,仰天长吁。有一老人策杖于前,问曰:君子何叹?春言其心,且愤其亲戚之疏薄也,感激之气,发于颜色。老人曰:几缗则丰用?子春曰:三五万则可以活矣。老人曰:未也。更言之:十万。曰:未也。乃言 “ 百万 ” 亦曰:未也。曰:三百万。乃曰:可矣。于是袖出一缗曰:给子今夕,明日午时,候子于西市波斯邸,慎无后期。及时子春往,老人果与钱三百万,不告姓名而去。子春既富,荡心复炽,自以为终身不复羁旅也。乘肥衣轻,会酒徒,征丝管,歌舞于倡楼,不复以治生为意。一二年间,稍稍而尽,衣服车马,易贵从贱,去马而驴,去驴而徒,倏忽如初。既而复无计,自叹于市门。发声而老人到握其手曰:君复如此,奇哉。吾将复济子。几缗方可?子春惭不应。老人因逼之,子春愧谢而已。老人曰:明日午时,来前期处。子春忍愧而往,得钱一千万。未受之初,愤发,以为从此谋身治生,石季伦、猗顿小竖耳。钱既入手,心又翻然,纵适之情,又却如故。不一二年间,贫过旧日。复遇老人于故处,子春不胜其愧,掩面而走。老人牵裾止之,又曰:嗟乎拙谋也。因与三千万,曰:此而不痊,则子贫在膏育矣。子春曰:吾落拓邪游,生涯罄尽,亲戚豪族,无相顾者,独此叟三给我何以当之?因谓老人曰:吾得此,人间之事可以立,孤孀可以衣食,于名教复圆矣。感叟深惠,立事之后,唯叟所使。老人曰:吾心也!子治生毕,来岁中元,见我于老君双桧下。子春以孤孀多寓淮南,遂转资扬州,买良田百顷,郭中起甲第,要路置邸百余间,悉召孤孀,分居第中。婚嫁甥侄,迁袝族亲,恩者煦之,仇者复之。既毕事,及期而往。老人者方啸于二桧之阴。遂与登华山云台峰。入四十里余,见一处,室屋严洁,非常人居。彩云遥覆,惊鹤飞翔其上。有正堂,中有药炉,高九尺余,紫焰光发,灼焕窗户。玉女九人,环炉而立;青龙白虎,分据前后。其时日将暮,老人者,不复俗衣,乃黄冠缝帔士也。持白石三丸,酒一卮,遗子春,令速食之讫。取一虎皮,铺于内西壁,东向而坐,戒曰:慎勿语。虽尊神恶鬼夜叉,猛兽地狱;及君之亲属,为所困缚万苦,皆非真实。但当不动不语,宜安心莫惧,终无所苦。当一心念吾所言。言讫而去。子春视庭,唯一巨瓮,满中贮水而已。道士适去,旌旗戈甲,千乘万骑,遍满崖谷,呵叱之声,震动天地。有一人称大将军,身长丈余,人马皆着金甲,光芒射人。亲卫数百人,皆杖剑张弓,直入堂前,呵曰:汝是何人?敢不避大将军。左右竦剑而前,逼问姓名,又问作何物,皆不对。问者大怒,摧斩争射之声如雷,竟不应。将军者极怒而去。俄而猛虎毒龙,狻猊狮子,蝮蝎万计,哮吼拿攫而争前欲搏噬,或跳过其上,子春神色不动。有顷而散。既而大雨滂澍,雷电晦暝,火轮走其左右,电光掣其前后,目不得开。须臾,庭际水深丈余,流电吼雷,势若山川开破,不可制止。瞬息之间,波及坐下,子春端坐不顾。未顷而将军者复来,引牛头狱卒,奇貌鬼神,将大镬汤而置子春前,长枪两叉,四面周匝,传命曰:肯言姓名即放,不肯言,即当心取叉置之镬中。又不应。因执其妻来,拽于阶下,指曰:言姓名免之。又不应。及鞭捶流血,或射或斫,或煮或烧,苦不可忍。其妻号哭曰:诚为陋拙,有辱君子,然幸得执巾栉,奉事十余年矣。今为尊鬼所执,不胜其苦!不敢望君匍匐拜乞,但得公一言,即全性命矣。人谁无情,君乃忍惜一言?雨泪庭中,且咒且骂,春终不顾。将军且曰:吾不能毒汝妻耶!令取锉碓,从脚寸寸锉之。妻叫哭愈急,竟不顾之。将军曰:此贼妖术已成,不可使久在世间。敕左右斩之。斩讫,魂魄被领见阎罗王。曰:此乃云台峰妖民乎?捉付狱中。于是镕铜铁杖、碓擣石寿磨、火坑镬汤、刀山剑树之苦,无不备尝。然心念道士之言,亦似可忍,竟不呻吟。狱卒告受罪毕。王曰:此人阴贼,不合得作男,宜令作女人。配生宋州单父县丞王劝家。生而多病,针灸药医,略无停日。亦尝坠火堕床,痛苦不齐,终不失声。俄而长大,容色绝代,而口无声,其家目为哑女。亲戚狎者,侮之万端,终不能对。同乡有进士卢圭者,闻其容而慕之,因媒氏求焉。其家以哑辞之。卢曰:苟为妻而贤,何用言矣?亦足以戒长舌之妇。乃许之。卢生备六礼,亲迎为妻。数年,恩情甚笃,生一男,仅二岁,聪慧无敌。卢抱儿与之言,不应;多方引之,终无辞。卢大怒曰:昔贾大夫之妻鄙其夫,才不笑,然观其射雉,尚释其憾。今吾陋不及贾,而文艺非徒射雉也,而竟不言!大丈夫为妻所鄙。安用其子。乃持两足,以头扑于石上,应手而碎,血溅数步。子春爱生于心,忽忘其约,不觉失声云:噫 … 噫声未息,身坐故处,道士者亦在其前。初五更矣,见其紫焰穿屋上,大火起四合,屋室俱焚。道士叹曰:错大误余乃如是因提其发,投水瓮中,未顷火息。道士前曰:吾子之心,喜怒哀惧恶欲皆忘矣,所未臻者爱而已。向使子无噫声,吾之药成,子亦上仙矣。嗟乎,仙才之难得也!吾药可重炼,而子之身犹为世界所容矣,勉之哉。遥指路使归。子春强登基观焉,其炉已坏,中有铁柱,大如臂,长数尺,道士脱衣,以刀子削之。子春既归,愧其忘誓,复自效以谢其过。行至云台峰,绝无人迹,叹恨而归。出《续玄怪录》 没心思积累家业,杜子春是南北朝对北周和隋朝时的人。少年时放浪不羁。心志很高,把一切看得很淡,每天纵酒闲游。把家产花光后去投奔亲友,但亲友们都认为他不是个办正事的人,拒绝收留他当时已是冬天,衣衫破烂腹中无食,徒步在长安街上游荡,天快黑了还没吃着饭,徘徊着不知该去哪里。从东街走到西街,饥寒交迫孤苦无靠,不由得仰天长叹。这时有位老人拄着拐杖来到面前,问他为什么叹息,杜子春就说了处境和心情,怨恨亲友们对他如此无情无义,越说越愤慨,十分激动。老人问他需要多少钱就能够花用呢?杜子春说:若有三五万钱就可以维持生活了老人说:不够吧,再多说一些!十万。老人说:还不够吧!杜子春就说:那么,一百万足够了老人还说不够。杜子春说:那就三百万。老人说:这还差不多。老人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钱说:今晚先给你这些,明天中午我西街的波斯府宅等你可别来晚了啊。第二天中午杜子春如期前往,老人果然给了三百万钱,没留姓名就走了杜子春有了这么多钱,就又浪荡起来,自己认为有这么多钱一生也不会受穷了从此他乘肥马穿轻裘,每天和朋友们狂饮,叫来乐队给他奏乐开心,花街柳巷鬼混,从来不把以后的生计放在心上。只一二年的工夫就把老人给他钱挥霍个精光,只好穿着很便宜的衣服,把马换成驴,后来驴也没有只好徒步,转眼间又像他刚到长安时那样,成了个穷光蛋。穷途末路,无可奈何,又仰天长叹起来。刚一长叹,那位老人就出现在面前,拉着他手说:怎么又弄到这个地步了真怪。没关系,还要帮助你说吧,要多少钱?杜子春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开口。老人再三逼问,杜子春只是惭愧地赔礼。老人说:明天中午,还到从前我约见你地方去吧。第二天杜子春很羞愧地去了老人这次给了一千万。杜子春没接钱就再三表决心,说这次一定要奋发向上置办家业,今后会成为大富翁,让石崇、猗顿这些古时候的大富翁和他俩相比,都算个小角色。老人就把钱给了钱一到手,杜子春心又变了又开始挥霍无度花天酒地了不到一二年间,又是两手空空,比上次还惨。这时,长安街上遇到老人的地方又是见到老人,由于太羞愧,就用手捂上脸躲开了老人。老人却一把抓住他衣服说:能躲到哪里去?这是最笨的办法。然后又给了三千万说:这次你要还不改过自新,就永远受穷吧!杜子春心想,自己放荡挥霍,最后弄得身上一文莫名,亲戚朋友中有的豪富的人,但谁也不理睬我唯独这位老人三次给我巨款,该怎样做才对得起他呢?想到这里他就对老人说:得到这三次教训,应该能够在人世上自立了不但今后要自立,还要周济天下孤儿寡母,以此来挽回我失去的名誉和教化。深深感激你老人家对我恩惠,就是将来我干成一番事业也完全是因为你对我教诲和资助。老人说:这正是对你期望啊!有了成就以后,明年七月十五中元节时,老君庙前那两棵桧树下等我吧。杜子春知道孤儿寡母大多流落在淮南,就来到扬州,买了一百顷良田,城中盖了府宅,重要的路口建了一百多间房子,遍召孤儿寡母分住在各个府宅里。对于他自己家族里的亲戚,不分近亲和远亲,过去对他有恩的都给以报答,有仇的也进行了报复。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后,杜子春按期来到老君庙前,见那老人正在桧树下吹口哨唱歌。见到杜子春后,就领他登上华山云台峰。进山四十多里后来到一个地方,见到一幢高大严整的房舍,看样子不是凡人住的仙鹤绕屋顶飞翔,彩云在上空缭绕。屋子的正堂中间有一个九尺多的炼丹药的炉子,炉内紫光闪耀,映亮了门窗。有九个玉女环绕着炉子侍立着,炉子前后有青龙、白虎看守着。这时天快黑了再看那老人,身上穿的已不是凡间的衣服,而是穿着黄道袍戴着黄道冠的仙师了仙师拿了三个白石丸和一杯酒给了杜子春,让他赶快吃下去。仙师又拿了一张虎皮铺在内屋西墙下,面朝东坐下,告诫杜子春道:千万不要出声。这里出现的大神、恶鬼、夜叉或者地狱、猛兽;以及你亲属们被绑着受刑遭罪,这一切都不是真事。不论看见什么惨状,都不要动不要说话,安心别害怕,那就绝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千万要想着我这些嘱咐!仙师去后,杜子春向院里看,院里有一个装满了水的大瓮,此外没看到什么。道士刚走,杜子春就听见外面人喊马叫震天动地,只见满山满谷都是士兵,旌旗飘飘,戈矛闪闪,千乘万骑蜂拥而来。有一个人自称大将军,身高一丈多,本人和他马都披着金铠甲,光芒耀眼。大将军的卫士就有几百人,都举着剑张着弓,一直来到屋前,大声呵斥杜子春说:什么人?大将军到怎么竟不回避!有些卫士还用剑逼着杜子春问他姓名,还问他做什么,都一声也不吭。见他不出声,卫士们大怒,一声声喊叫着 “ 杀了射死他杜子春仍是不出声,那个大将军只好怒气冲冲地带着队伍走了过了片刻,又来了一群群的猛虎毒龙、狮子蝮蛇和毒蝎,争先恐后地扑向杜子春要撕碎他吞食他有的还在头顶跳来跳去张牙舞爪,杜子春仍是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这些毒蛇猛兽也都散去了这时突然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不一会儿又有大火轮燃烧着在左右滚动,光在身前身后闪耀,亮得眼都睁不开。片刻之间,院子里水深一丈多,空中雷声隆隆电光闪闪,像要让山峰崩塌河水倒流,其势不可挡。一眨眼的工夫滚滚的浪涛涌到杜子春的坐位前,仍是端端正正坐着连眼皮也不眨一下。接着那位大将军又来了领着一群地狱中的牛头马面和狰狞的厉鬼,将一口装满滚开的水的大锅放在杜子春面前,鬼怪们手执长矛和两股铁叉,命令道:说出你姓名,就放了如果不说,就把你放在锅煮!杜子春仍不说话。这时鬼怪们又把他妻子抓来绑在台阶下,指着他妻子向杜子春说:说出你姓名,就放了杜子春还是不作声。于是鬼怪们鞭打他妻子,用刀砍她用箭射她一会儿烧,一会儿煮,百般折磨惨不忍睹。妻子苦不堪忍就向杜子春哭号道:虽然又丑又笨,配不上你但我毕竟给你作了十几年妻子了现在被鬼抓来这样折磨,实在受不了啦!不敢指望你向他跪伏求情,只希望你说一句话,就能活命了人谁能无情,丈夫你就忍心不出声,让我继续受折磨吗?妻子边哭边喊又咒又骂,杜子春始终不理不睬。那位大将军也说:不说话,还有更毒辣的手段对付你老婆!说着命令抬来了锉碓,从脚上开始一寸寸地锉他妻子。妻子哭声越来越高,杜子春还是连看也不看。大将军说:这个家伙有妖术,不能让他世上久呆!于是命令左右,把杜子春斩了然后把他魂魄带着去见阎王。阎王一见杜子春就说:这不是云台峰的那个妖民吗?给我把他打入地狱里去!于是杜子春受尽了下油锅、入石磨、进火坑、上刀山所有的地狱酷刑。然而由于他心里牢记着那位仙师的叮嘱,咬着牙都挺过来了连叫都不叫一声。后来,地狱的鬼卒向阎王报告,说所有的刑罚都给杜子春用完了阎王说:这个家伙阴险毒恶,不该让他当男人,下辈子让他做女人!于是让杜子春投胎转世到宋州单父县的县丞王劝家。杜子春转世为女子,一生下来就多病,扎针吃药一天没断过,还掉进火里摔到床下,受了无数的苦,但杜子春始终不出声。转眼间杜子春长成了一个容貌绝代的女子,但就是不说话,县丞王劝的全家认为她个哑女。有些人对她百般调戏侮辱,杜子春总是一声不吭。县丞的同乡有个考中了进士的人叫卢生,听说县丞的女儿容貌很美,就很倾慕,就求媒人去县丞家提媒。县丞家借口是哑女,把媒人推辞了卢生说:妻子只要贤惠就好,不会说话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好给那些长舌妇作个榜样。县丞就答应了婚事。卢生按照规矩施行了六礼,和杜子春办了婚事。两个人过了几年,感情非常好,生了一个男孩,男孩已经两岁了十分聪明。卢生抱着孩子和她说话,不吭声,想尽办法逗她也不说话。卢生大怒说:古时贾大夫的妻子瞧不起他始终不笑,但后来妻子看见贾大夫射了山鸡,也就对他无憾了虽然地位不如贾大夫,但我才学比会射山鸡不强百倍吗?可是却不屑于跟我说话!大丈夫被妻子瞧不起,还要她儿子做什么!说着就抓起男孩的两腿扔了出去,孩子的头摔在石头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溅出好几步远。杜子春爱子心切,一时间忘了仙师的嘱咐,不觉失声喊道:啊呀!声还没落,发现他自己又坐在云台峰的那间道观中,仙师也在面前。这时是黎明时分,突然紫色的火焰窜上了屋梁,转眼间烈火熊熊,把屋子烧毁了仙师说:这个穷酸小子,可把我坑苦了就提着杜子春的头发扔进水瓮里,火立刻就灭了仙师说:心里,喜、怒、哀、惧、恶、欲都忘掉了只有爱你还没忘记。卢生摔你孩子时你若不出声,仙丹就能炼成,也就能成为上仙了可叹啊,仙才真是太难得了仙丹可以再炼,但你却还得回到人间去,以后继续勤奋地修道吧!说完给他向远方指了路让他回去。临走时,登上烧毁的房基,看见那炼丹炉已坏了当中有个铁柱子,有手臂那么粗,好几尺长,那仙师正脱了衣服,用刀子削那铁柱子。杜子春回到家后,非常悔恨他当初忘了对仙师发的誓,想回去找到仙师为他效力以补偿自己的过失。来到云台峰,什么也没找到只好怀着惋惜悔恨的心情回来了 张老 扬州六合县园叟也。其邻有韦恕者,张老者。梁天监中,自扬州曹掾秩满而来。有长女既笄,召里中媒媪,令访良婿。张老闻之喜,而候媒于韦门。媪出,张老固延入,且备酒食。酒阑,谓媪曰:闻韦氏有女将适人,求良才于媪,有之乎?曰:然。曰:某诚衰迈,灌园之业,亦可衣食。幸为求之,事成厚谢。媪大骂而去。日又邀媪,媪曰:叟何不自度,岂有衣冠子女,肯嫁园叟耶?此家诚贫,士大夫家之敌者不少,顾叟非匹。吾安能为叟一杯酒,乃取辱于韦氏?叟固曰:强为吾一言之,言不从,即吾命也。媪不得已,冒责而入言之。韦氏大怒曰:媪以我贫,轻我乃如是且韦家焉有此事。况园叟何人,敢发此议!叟固不足责,媪何无别之甚耶?媪曰:诚非所宜言,为叟所逼,不得不达其意。韦怒曰:为吾报之,今日内得五百缗则可。媪出,以告张老。乃曰:诺。未几,车载纳于韦氏。诸韦大惊曰:前言戏之耳,且此翁为园。何以致此,吾度其必无而言之。今不移时而钱到当如之何?乃使人潜候其女,女亦不恨,乃曰:此固命乎。遂许焉。张老既娶韦氏,园业不废,负秽钁地,鬻蔬不辍。其妻躬执爨濯,无怍色,亲戚恶之,亦不能止。数年,中外之有识者责恕曰:君家诚贫,乡里岂无贫子弟,奈何以女妻园叟?既弃之,何不令远去也?日恕致酒,召女及张老。酒酣,微露其意。张老起曰:所以不即去者,恐有留念。今既相厌,去亦何难。某王屋山下有一小庄,明旦且归耳。天将曙,来别韦氏:岁相思,可令大兄往天坛山南相访。遂令妻骑驴戴笠,张老策杖相随而去。绝无消息。后数年,恕念其女,以为蓬头垢面,不可识也,令其男义方访之。天坛南,适遇一昆仑奴,驾黄牛耕田,问曰:此有张老家庄否?昆仑投杖拜曰:大郎子何久不来?庄去此甚近,某当前引。遂与俱东去。初上一山,山下有水,过水连绵凡十余处,景色渐异,不与人间同。忽下一山,其水北朱户甲第,楼阁参差,花木繁荣,烟云鲜媚,鸾鹤孔雀,徊翔其间,歌管廖亮耳目。昆仑指曰:此张家庄也。韦惊骇莫测。俄而及门,门有紫衣人吏,拜引入厅中。铺陈之华,目所未睹,异香氤氲,遍满崖谷。忽闻珠珮之声渐近,二青衣出曰:阿郎来此。次见十数青衣,容色绝代,相对而行,若有所引。俄见一人,戴远游冠,衣朱绡,曳朱履,徐出门。一青衣引韦前拜。仪状伟然,容色芳嫩,细视之,乃张老也。言曰:人世劳苦,若在火中,身未清凉,愁焰又炽,而无斯须泰时。兄久客寄,何以自娱?贤妹略梳头,即当奉见。因揖令坐。未几,一青衣来曰:娘子已梳头毕。遂引入,见妹于堂前。其堂沉香为梁,玳瑁帖门,碧玉窗,珍珠箔,阶砌皆冷滑碧色,不辨其物。其妹服饰之盛,世间未见。略叙寒暄,问尊长而已,意甚鲁莽。有顷进馔,精美芳馨,不可名状。食讫,馆韦于内厅。明日方曙,张老与韦生坐,忽有一青衣,附耳而语。长老笑曰:宅中有客。安得暮归?因曰:小妹暂欲游蓬莱山,贤妹亦当去,然未暮即归。兄但憩此。张老揖而入。俄而五云起于庭中,鸾凤飞翔,丝竹并作,张老及妹,各乘一凤,余从乘鹤者十数人,渐上空中,正东而去,望之已没,犹隐隐闻音乐之声。韦君在后,小青衣供侍甚谨。迨暮,稍闻笙篁之音,倏忽复到及下于庭,张老与妻见韦曰:独居大寂寞,然此地神仙之府,非俗人得游。以兄宿命,合得到此,然亦不可久居,明日当奉别耳。及时,妹复出别兄,殷勤传语父母而已。张老曰:人世遐远,不及作书,奉金二十镒。并与一故席帽曰:兄若无钱,可于扬州北邸卖药王老家,取一千万,持此为信。遂别,复令昆仑奴送出。却到天坛,昆仑奴拜别而去。韦自荷金而归,其家惊讶。问之,或以为神仙,或以为妖妄,不知所谓。五六年间金尽,欲取王老钱,复疑其妄。或曰:取尔许钱,不持一字,此帽安足信?既而困极,其家强逼之曰:必不得钱,亦何伤?乃往扬州。入北邸,而王老者方当肆陈药。韦前曰:叟何姓?曰:姓王。韦曰:张老令取钱一千万,持此帽为信。王曰:钱即实有,席帽是乎?韦曰:叟可验之,岂不识耶?王老未语,有小女出青布帏中曰:张老常过,令缝帽顶,其时无皂线,以红线缝之。线色手踪,皆可自验。因取看之,果是也。遂得载钱而归,乃信真神仙也。其家又思女,复遣义方往天坛南寻之。即千山万水,不复有路。时逢樵人,亦无知张老庄者,悲思浩然而归。举家以为仙俗路殊,无相见期。又寻王老,亦去矣。后数年,义方偶游扬州,闲行北邸(邸原作邙,据明钞本改)前,忽见张家昆仑奴前曰:大郎家中何如?娘子虽不得归,如日侍左右,家中事无巨细,莫不知之。因出怀金十斤以奉曰:娘子令送与大郎君,阿郎与王老会饮于此酒家,大郎且坐,昆仑当入报。义方坐于酒旗下,日暮不见出,乃入观之,饮者满坐,坐上并无二老,亦无昆仑。取金视之,乃真金也,惊叹而归。又以供数年之食,后不复知张老所在出《续玄怪录》 江苏扬州六合县的一个种菜园子的老头。有个邻居叫韦怒,张老。梁武帝天监年间在扬州当曹掾,任满后回到六合县。韦恕的大女儿到出嫁的年龄了召集来了乡里的媒婆,请她给女儿选个好女婿。种园子的张老听说后非常高兴,就跑到韦恕家门口等媒人。媒婆走出韦家门以后,张老就把她请到自己家里好酒好菜盛情招待。饮酒半醉时,张老就对媒婆说:听说韦恕家有女儿要出嫁请你找良婿,有这事吗?媒婆说有这事。张老说:虽然年老体衰了但我种菜园子还能够保证丰衣足食。请你替我韦家作作媒,如果能办成,会重谢你媒婆听后,把张老臭骂了一顿愤愤而去。过了两天,张老又约请媒婆,媒婆嘲笑说:这个老家伙怎么这样不自量?哪有当过官的人家的女子愿意嫁给一个种菜园的老头子的韦家是穷了点儿,但一些做官人家上门求婚的却不在少数,看哪个都比你强得多。怎么能为你一杯酒而到韦家去找挨骂呢?张老仍坚持求媒婆说:求你勉强替我韦家提一提吧,不同意我求婚,也就认命了媒婆经不住张老苦求,冒着挨骂就去韦家提了韦恕一听果然大怒说:这个媒婆看我穷就敢这样小看我吗?韦家从来没有过这种事!那种园子的老东西竟敢动这种念头,太不自量了那老头我不屑于去骂他可是难道就不会掂一掂这事的分量吗?媒婆赶忙赔罪说:这事的确不像话,但我实在架不住张老苦求逼得我没法子,才不得不来传达他意思。韦恕怒冲冲地说:好吧,替我转告那老家伙,如果他一天之内给我送来五百千钱,就把女儿嫁给他媒婆就告诉了张老。张老说:行。不一会儿,就用车拉着钱来到韦家。韦恕的族人们大惊说:五百千钱的话是句玩笑,都以为他个种菜的老头,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钱。现在这么快就把钱送来了该怎么办呢?就让人偷偷问女儿,女儿竟同意了并说:这可能是上天安排的韦恕只好把女儿嫁给了张老。张老娶了韦氏后,继续种菜园,挑粪锄草,每天卖菜。韦氏天天做饭洗衣,一点也不怕别人笑话,亲戚们虽然讨厌她疏远她仍然一如既往。过了几年,韦氏家族内外的一些有识之士责备韦恕说:家虽然穷,但乡里有的贫家子弟,何必把女儿嫁给一个种菜的老头子呢?既然你把女儿嫁出去不要了不如干脆让她远处去呢?过了几天,韦恕备了酒饭把女儿和张老叫到家里,喝到半醉时,韦恕微透露想让他搬到远处去的意思。张老听后站起来说:婚后没有马上到远处,怕你想念。现在既然讨厌我就搬走吧,这没有什么困难。王屋山(山西)山下有个小庄园,明天我就回到那儿去。第二天黎明时,张老到韦恕家辞行,并对韦恕说:以后如果想念你女儿,可以让大哥到天坛山南找我然后让韦氏戴上竹笠骑上驴子,张老拄着拐杖赶着驴一同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消息。过了几年,韦恕十分想念女儿,以为她跟着张老在山里过苦日子,一定会弄得蓬头垢面,再见面怕都认不出来了就让他儿子韦义方去找。韦义方来到天坛山南,正好遇见一个昆仑奴在赶着黄牛耕田,就问道:这里有一个张老家的庄园吗?那昆仑奴立刻扔下鞭子跪拜说:大少爷怎么这么久不来啊?庄园离这很近,给您带路。说罢领着韦义方往东走。一开始上了一座山,山下有河,过了河经过了连绵不断的十几个庄园,景色渐渐变了和人间大不相同。然后又下了一座山,山下的河北岸下有一座大红门的府宅,宅中楼阁林立,花木繁茂,彩云缭绕,有很多凤凰、仙鹤和孔雀在楼阁间飞翔,从里面传出动听的歌声和音乐。昆仑奴指着府宅说:这就是张家庄园。韦义方又惊又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来到府宅门前,门上有个穿紫袍的官只领着韦义方进了一个大厅。大厅里陈设十分华丽,韦义方从来没见过,阵阵特殊的香味飘满了山谷。忽然听到女子走路时珠珮摇动的声音,两个穿青衣的女子走来说:大少爷到接着又有十几个穿青衣的美貌女子一对对地走出来,好像在引导什么贵人。然后就看见一个人戴着远游冠,穿着大红官袍,脚穿红靴子,慢慢走出门来。一个青衣女子领着韦义方上前拜见。韦义方见这人容貌十分英俊,仪表堂堂,再仔细一看,竟是张老。张老对韦义方说:人世间辛苦劳累,如在水火之中,没有一刻消闲,再加上总被忧愁烦恼所纠缠,就更没有太平的时候了大哥你长期在人世客居,又有什么乐趣呢?妹妹正在梳头,马上就来拜见你张老让韦义方稍坐片刻。不一会儿,一个青衣女子来报告说娘子已梳完头了就把韦义方领到后厅。韦义方见妹妹的屋子是以沉香木做房梁,用玳瑁做门,碧玉做窗,珍珠做帘,门前台阶也是又凉又滑的绿色石头铺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再看妹妹的服饰十分华贵,世上从未见过。韦义方见到妹妹后,互相问候了几句,又问问家里长辈的安康,觉得挺有隔膜。不一会儿摆上酒宴,美味佳肴精美芳香,好得没法形容。饭后,请韦义方到内厅歇息。第二天天刚亮时,张老来看韦义方,和他共坐闲谈,忽然有一个侍女走来,附在张老耳边说了几句话。张老笑道:府里有客,怎么能晚回来呢?转身对韦义方说:妹妹想去蓬莱仙山游玩,妹妹也该去,天不黑就会回来的大哥你可以在这里休息。张老向韦义方作了个揖,就走到里面去了片刻间五色彩云弥漫在庭院里,鸾凤飞翔,音乐阵阵,张老和妻子韦氏各自乘着一只凤,还有十几个骑仙鹤的随从,渐渐升空向东飞去,已经看不见了还隐隐约约听到音乐声。韦义方在后厅住着,小侍女照顾得很周到等到傍晚时,听到远处有音乐声,转眼间张老和妻子已回到前厅,两人一同见过韦义方后说:把你一个人留在府里,一定觉得寂寞吧?然而这里是神仙的府第,世间的俗人是不能来的虽然大哥你命中该到这儿来一次,但也不能久留,明天你就该辞别了第二天,张老的妻子来和哥哥告别,再三请哥哥回家后替她问候父母。张老对韦义方说:人世遥远,也来不及写信了请你捎回去二十镒(二十两为一镒)金子吧。又给了韦义方一个旧草帽说:大哥今后如果缺钱用,可以到扬州北城卖药的王老家府上去取一千万钱,这个旧草帽就是凭证。于是双方告别,张老又让昆仑奴送出山来。送到天坛后,昆仑奴挥手告别回去了韦义方自己背着金子回到家后,家人十分惊讶,有的说张老是神仙,有的说他妖魔,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五六年后,带回的金子用光了就打算到卖药的王老那儿去取钱,但又怀疑当初张老骗他取那么多钱,连个字据都没有,一顶旧草帽怎么能作为凭据呢?后来家里太困难了家里人就逼着韦义方去王老那儿试试,说就是取不来钱也没有损失什么。韦义方就去了扬州,北城的馆舍,见王老正在街上卖药。韦义方上前说:老人家贵姓?回答说姓王。韦义方说:张老让我来取一千万钱,说把这个草帽给你就行。王老说:钱倒是有,不知帽子对不对头?韦义方说:您老人家可以验一验草帽,难道你还不认识它吗?王老没说话。这时有一个少女掀开青布帘走出来说:张老有一次到这里来,让我给他缝帽子,当时没有黑线,就用红线缝上了线的颜色和缝的针脚,都能认出来。说完把草帽拿过来看,果然是张老的草帽,于是给了钱。韦义方把钱用车拉回家,全家这才相信张老真是神仙。后来韦家人又想念女儿,打发韦义方又到天坛山南去找。韦义方到以后,只见千山万水,再也找不到走过的路。碰见打柴的人,韦义方打听,也不知道张老的庄园,韦义方心里又难受又思念,只好回来了又去找王老,王老也不在几年后,韦义方偶然到扬州去,北城馆舍一带闲逛,忽然遇见了张老家的昆仑奴。昆仑奴迎上前来说:大少爷家这些年还好吗?家娘子虽然不能回去,但就像她天天在娘家侍奉父母一样,家里的大事小情她都一清二楚。说着从怀里掏出十斤金子交给韦义方说:娘子让我把这金子送给您。家主人(指张老)现在正和王老在这个酒馆里喝酒,请大少爷稍坐片刻,进去禀报。韦义方坐在酒店外的酒旗下,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张老出来,就进酒馆里去找,只见酒客满座,却根本没有张老和王老,也不见昆仑奴。韦义方拿出金子来看,金子倒是真的又惊讶又感叹地回家了昆仑奴送来的金子又供韦家用了好几年。后来,就一直也没找到张老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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