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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乱起萧墙 九 八阿哥算命窥皇位 施世纶升官谈忱情
打的打了挨的挨了胤礻我呼天抢地号啕大哭，康熙皇帝在一怒之下命人责打了十阿哥胤礻我别看上上下下都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又是叫苦、叫疼，又是后悔认罪，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儿。行刑的宗人府太监全是老八的门下。不用老八交代，也不用花一个子儿，把厚厚的鸡毛垫子往屁股上一盖，棍子再打出点头儿，地上的方砖上一弹，根本就打不到身上。所以，老皇上康熙的气儿还没消呢，十阿哥胤礻我可就活跃起来了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请那位江湖道士张德明给八哥算命。这件事，胤礻我撺掇八哥好多次了老八都没答应。为什么呢？处事十分谨慎，知道这事的深浅。自己身为皇子，富贵已极，除了算算将来能不能当皇上，别的还有什么可算的现在父皇健在太子早就立了再去算自己能不能当皇上，要篡位谋反怎么着？这事儿如果被父皇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老八心里也清楚，太子懦弱无能，待人刻薄寡恩，父皇对他并不十分满意。而自己呢，却善于笼络大臣，邀买人心，朝中很有人缘。说不定哪天太子一倒霉，这储君还真有我份儿呢！都说这位牛鼻子老道张德明的卦很准，让他给算一下有没有位登九五的福分，心里有个底儿，也好见机行事嘛。老八胤 - 有了这个念头，老十再烧上一把底火儿，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事儿老八办得十分机密。今天晚上，为了不走露风声。把张德明请到八爷府里为他看相算命，除了老九、老十之外，就是门下的户部官员王鸿绪、明珠的儿子揆叙，还有那个把张德明带进京来的任伯安，其余的一概不请。
自称是明朝永乐年间的人，这个张德明牛皮吹得很大。已经三百来岁了说他自幼披发入山学道，深得道教的精髓，简直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看相、算命，小菜一碟儿。天黑之后，由王鸿绪陪同，张德明迈着方步，来到八爷胤 - 府上。家人通报之后，管家把这位张神仙领到八爷的书房。
走进房来，张德明手摇折扇儿。对在座的阿哥、大臣们随随便便地作了一揖，便大大咧咧、旁若无人地坐下了唉，贫道一念之差，下武当步入凡尘，不料却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今天这里请，明天那里邀，不得一刻安宁。今日在座的都是贵人，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呢，众人见这张德明一进门儿就吹。房外传来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王鸿绪说：张神仙，想必是八爷来了话音没落，一群家奴已经走了进来。一色的青衣小帽，一样的布袜布鞋，年纪都在二十六七岁之间，脸盘、模样、个头、作派不差分毫，进来之后，不行礼、不说话，都齐刷刷地站在中间。揆叙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张德明面前，深深一躬说：仙长，八爷就在这群人里头呢，请仙长过来见礼。
还是八爷精明，啊？这不是试探张德明吗？嗯。要想从这十几个一模一样的人里认出从没见过面的八爷来，可得有点真本事。诧异的好奇的等着看笑话的端坐不动若无其事的什么样的表情都有，眼睛都盯着张德明，看这位号称 “ 神仙 ” 老道怎么处置。
啊？怎么这位八爷一上来就是这一手！但他毕竟是久闯江湖的人，张德明开始时也是一愣。见多识广，只是不屑地冷冷一笑说：哦，今儿个王鸿绪去请贫道，说是八爷要见我贫道素闻八爷心地宽广，喜纳天下豪杰之士。岂知今日一来却大失所望，原来八爷有意慢客。哼，贫道出家之人，一不贪恋富贵，二不希图做官，任你王公贵介，有何求哉？既然八爷如此，休怪贫道放肆。告辞了说完，啪 ” 把折扇一合，站起身来就要走。
心中不痛快，老九胤礻唐见张德明拿腔作势。手一抬把张德明给拦住了慢！八爷并未下令送客，怎么能走呢？常言说，侯门深似海，想走恐怕不那么容易吧？不是认不出八爷来，怕丢了张神仙的面子，才故意要走的呀？
贫道幼年冲犯了岁星，张德明纵声大笑：哈哈哈 … 九爷。所以舍弃千金之家，披发入山，访明师于武当，窥道教之精妙，如今已三百年矣！上通天宫，下达人情，贫道无所不晓。慢说八爷今日杂处于仆人之中，就是叫花子堆里，贫道也一样能认得出来。贵人自有贵相，八爷更非一般贵人，所到之处紫光白气护顶，岂同凡人。说到这儿，老道士走上前去，一把将八阿哥胤 - 从仆人群中拉了出来，不无得意地说：请问各位，这可是八爷？如果贫道认锗了请九爷、十爷剜掉我眼珠子。说完放开了手，向八爷深施一礼说：贫道冒犯了八爷，还望多多恕罪。告辞了一边说，一边转身向外走去。
不禁暗自佩服。走上前去，八阿哥胤 - 见老道露了这一手。拦住了张德明说：仙长请留步。胤 - 适才所为有点儿孟浪了可是前些年，大阿哥上了江湖术士的当，差点儿出了大事儿，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仙长不要怪罪。来来来，请坐下吃茶，咱们好好叙谈叙谈。
八爷言重了您身为贵人，哎。占着星位呢，岂敢怪罪于您。贫道执意要走，乃是怕言语之间泄露了天机，违犯了天条，恐怕难逃天罚呀！
这牛鼻子老道一招得手又吹上了可是这会儿，好嘛。众人都被他镇住了谁敢不恭敬肃然呢？王鸿绪是领张德明来的见冷了场忙出来说话：
学生有一事请教。这一群仆人，仙长。外貌相似，装扮一致，年龄嘛，也不相上下。仙长说，八爷头上有紫光白气笼罩，何以我等看不出来呢？
恕贫道直言。您虽是京官，张德明微微一笑说：王大人。也深受八爷器重，可你毕竟是肉眼凡胎呀！座的人，都有命气。这十几位仆人虽然与八爷穿戴一样，头上却是污浊黑沉之气。九爷、十爷呢，天皇贵胃，头上紫气流光。全屋的人，只有你王大人和八爷头上是白气。
什么，王鸿绪吓了一跳：什么。和八爷一样头上有白气？
真有。不过你和八爷差远了头上的白气是文曲星的太白之气，哈哈哈 … 有。只配当个读书士子罢了八爷的气，白气融于紫光之中，郁郁不绝，如丝如缕，流光溢彩，令人目眩。与九爷、十爷从皇宫中带出来的紫气大不相同。嗯 — 这就怪了怪，真怪呀！
不觉心中怦然一动。挥手屏退了仆役、家丁、丫头，老八胤 - 听到这里。向张德明沉稳地一笑问道：请教先生，和九弟、十弟同是皇子，何以不同呢？
龙生九种，张德明莫测高深地一笑说：古人云。种种有别。既然有别，命气当然就不相同了贫道断言，八爷若能封王，您头上的命气就是天子之气！
四座惊愕。揆叙小心翼翼地说：仙长，一言既出。请慎言。这话如果传了出去，可是要祸灭九族的啊！
八爷若有缘封王，张德明不屑地冷冷一笑说：嘿嘿嘿 … 贫道三百岁了哪还有什么九族呢？刚才说得很清楚。就有天子之分。请问，王上加白是个什么字？
能不激动吗？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八阿哥胤 - 坐不住了命里能当皇上。这老道张口说出来，万一隔墙有耳，那可了不得呀！想到这儿，啪 ” 把桌子一拍，怒声喝道：住口！今日我兄弟几位将你这老道请来，无非是闲话消遣而已。竟敢信口雌黄，出此狂言？如今圣明天子在位，皇太子辅佐朝政，父慈子孝，君严臣恭；太子贤德仁厚，天下皆知，难道要离间皇室吗？哼，别以为你自称神仙，有皇上御赐的三尺龙泉，不信砍不下你脑袋！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话。张德明见得多了站起身来，心平气和地说：好好好，八爷说得好。不是神仙，只不过一普通道士罢了脑袋当然是能砍掉的今天贫道浪言无忌，不过是和八爷有点缘分。张德明说着，走到屋外，借了侍卫的一柄剑来，递给九阿哥说：九爷，请将贫道的这把扇子砍断。
怔怔地看着张德明。张德明连声催促着：哎，老九迷迷糊糊地接过剑来。九爷，怕什么，不就是一把扇子吗？砍哪！
轻轻将剑一挥，老九对着张德明手中的折扇。那扇子立时断成了两截。众人看了十分纳闷儿，这，这是干什么呢？
您的扇子在袖子里装着呢，张德明神秘地一笑说：八爷。请取出来吧。
不由得大吃一惊！啊？怎么这柄扇子也断了还没有醒过神儿来，八阿哥疑惑不解地取出了扇子一看。张德明已经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了哈哈哈哈 … 八爷，看来我老道这颗脑袋，您一时半刻还砍不了啊！
说张神仙，老十还从没见过这希罕呢。笑着走上前来说：哎。这脾气倒和十爷我对上了刚才八哥不过是给你开个玩笑，试试你胆子，可别当真啊。
十弟说得好。今儿咱哥儿们玩儿得痛快，老九也上来凑热闹说：好好好。老张给咱送的这可是佳音啊！真是美不可言！
要慎言、慎行。要知道，老八胤 - 像喝醉了酒似的颓然坐在椅子上。这消息太突然、太让人不敢相信了不安地说：九弟、十弟。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只顾兴奋地说：好，张德明却不理睬八爷。九爷说得真好。既然今晚是游戏，那我老道就对九爷说的两个字，试拆一下，供大家一笑。先说这个 ‘ 佳 ’ 字。乃一人执圭之象；再说 ‘ 美 ’ 字，美拆开了八王大。天意，真是天意呀！八爷，您也不必为老道我一番戏言而忧心忡忡。没叫你去谋逆夺宫，更没挑唆你去夺嫡自立，不过略示天象，让你随遇而安，静观待变而已。假如你自个儿信心不足、疑神疑鬼的恐怕就要多一层磨难了
表面上却镇静自若。城府极深，八阿哥不言声了内心十分激动。不像老九那样说话没有一点遮拦，更不像老十那样狂妄、粗莽。心中一直在琢磨着张德明的预言，也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实现这个预言。但他不说话，谁又能猜到心里去呢？等大伙乱哄哄地吵过之后，才安详地开口了诸位，今晚之事不过游戏而已，不要当真，更不要说出去。张先生，京西白云观缺一位道长，明儿个我奏明皇上，请你去主持这天下第一观吧。
被皇上打了棍子，十阿哥因欠债不还。又囚禁了三天。最后，还是老八替他还了银子才算过了关。消息传出，举国震惊。皇上这回可是来真格的皇子尚且不饶，官员们哪敢抗旨不遵啊。十三阿哥胤祥和施世纶他见皇上雷厉风行，胆气更壮了索性放开手脚地干了起来。无论京官、外官，凡是欠了国库银子的不管成千上万也好，十两八钱也罢，一律限期清还。这一下可热闹了上自阿哥、下至官员，没有不骂施世纶的可也没人敢违抗的康熙四十八年春天，有三千八百万两银子回归国库。康熙高兴了下旨提升施世纶为户部尚书。这天。圣旨一下，施世纶就赶往十三爷府去见胤祥。正巧四爷胤祯也在这儿。胤祥刚开府赐第不久，没有家眷，身边只有一个通房大丫头，还是前年三阿哥送的这个丫头，聪明伶俐，侍候十三阿哥也十分周到因为她眉心正中有一颗紫色的疣子，胤祥给她取名叫紫姑。施世纶这两三年在户部办差，十三爷府他常来常往，紫姑也不避嫌，请安之后便献上茶来。胤祥笑着说：
正要去给你贺喜呢，老施啊。这位新任户部尚书倒先来了
您取笑了有什么可贺的不瞒把棺材都预备下了自古以来，十三爷。凡是改革吏治的都没有好下场。唉，刻薄尚书不好当啊！刚说到这儿，四爷胤祯拦住了施世纶的话头说：不好当归不好当，小人咬，咱们不怕。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是荣升之喜，四爷我送你一样东西。胤祯说着，拿出了一副水晶磨成的近视眼镜来：喏，这个给你看字，瞧人什么的比举着你那个玻璃片儿省劲点儿。
果然周围一片清晰、光亮。连忙起身施礼说：谢四爷赏，施世纶接过来一戴。谢四爷惦记着下官。
谢什么，胤祯摆摆手说：哎。这点儿小玩意儿算得了什么。老施呀。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吧？
太子传下令旨，施世纶欠身回答：回四爷。说追交欠款的事，既然已经做到这样，该见好就收了太子想把陈嘉猷和朱天保要回毓庆宫去。奴才想，如今外官里头还有一千多万两银子没追回来，这事儿不能半途而废呀。朱天保和陈嘉猷都很得力，不是请二位爷跟太子说一下，让朱、陈二人再晚些时回去。如今外边风言风语还是不少的
都说了些什么？ 四爷有些吃惊地问：啊。
一是说阿哥们大家都奇怪，回四爷。八爷除了自己还债之外，还替九爷、十爷、十四爷垫付了欠款，总数是一百多万两。也是阿哥，哪来的这么多钱？二嘛，外官们欠债的只剩下二三十人了可是又都在观望着，不说还也不说不还，说什么 ‘ 傻子过年，看隔壁 ’ 奴才不懂，看什么呢？
早想到这一层了接过话茬儿说：老施，老十三胤祥聪明。别说了知道他看谁了四哥，说呢？
对对对，胤祯深深地皱着眉头说：嗯。看魏东亭！